不时有人打个哈欠,紧接着就有人效法,于是大家轮番打起来,有的张着嘴巴声音很响,有的则文雅地捂住往外冒热气的大口,这完全取决于各人的性情、教养和社会地位。
羊脂球好几次弯下腰去,仿佛要在裙子下面找什么东西,但每次都踌躇一下,看看旁边的人,然后又不动声色地直起身来。每个人的脸都苍白而抽搐。鸟先生说他肯付一千法郎买只小火腿。他老婆抬手似乎要劝阻,随即又平静下来。她一听说浪费钱财就心如刀割,甚至听不出这是玩笑话。伯爵说道:“老实讲,我真觉得不舒服。我怎么没有想到带些食品呢?”于是,每人都同样责备自己。
高奴代倒是随身带了满满一壶朗姆酒,他请大家喝一点,却被冷淡地拒绝了。唯独鸟先生接受好意,喝了两小口,递回去时他还道谢说:“还真不错,暖和一下身子,还能止止饿。”两口酒下肚,他的情绪转佳,就提议像歌谣里唱的那样在乘坐小船时,把最胖的旅客吃掉。这种影射羊脂球的说法,几位有教养的人听了刺耳,谁也不应声凑趣,唯独高奴代笑了笑。两位修女不再诵念珠经,双手插进大袖子里,始终垂着眼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无疑是在向上天奉献天赐给她们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