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鲸奉了命,来到户部廨房,正巧金学曾从左侍郎刚调任户部不久,一定要征得内阁首辅的拟票才肯购铜。张鲸指着金学曾,盛气凌人说:“这事儿皇上亲自定下,要内阁拟什么票?你的任务是一个月内,把两万斤黄铜购回来。”
张居正埋首批览奏章,看得出他明显地苍老了。他拿起案头的茶杯呷了一口,顿时呛咳起来。姚旷从门外跑进来,说:“首辅大人,你的脸色很不好,要不要提前回家休息?”张居正摆摆手:“让你通知的人,来了吗?”姚旷道:“来了,在门外候着,卑职见首辅劳累,不敢让他进来。”张居正道:“让他进来。”
内阁走廊长凳上坐满候见的官员,身上背着两张大弓的沈度夹杂其中。姚旷走到沈度跟前,说:“沈大人,首辅大人请你进去。”沈度站起来,小心翼翼整了整斜挎在肩上的两只弓。姚旷诧异道:“你带这玩意儿干啥,见首辅,又不是去猎场。”沈度笑道:“姚大人有所不知,晋见首辅大人,咱必须把这两张弓带上。”
沈度从湖北巡按调到都察院一年多了。上个月,张居正让他暗地去沧州,查访驸马都尉许从成田庄的实际亩数。谁都知道,许从成拥有的庄田最多,是勋戚中的首富。可是,这次清丈田亩,他名下的田亩数却只增加了几百亩。因此,张居正让他到沧州查田,看其中有何猫腻。一看见沈度,张居正也讶道:“你背这两张弓干什么?”沈度从肩上取下弓,拿在手上说:“首辅大人,卑职今天就是拿这两张弓来,向你说事儿。”他凑近张居正:“许从成这个猫腻,可就玩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