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知在人的心中,恒通万古,充塞宇宙,无不相同。此正是古人所说的“不虑而知”,“恒易以知险”,“不学而能”,“恒简以知阻”,“先天而天不违,天且不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你所说的“背觉合诈”的人,即使他不逆诈,但或许不能做到自欺;即使他不臆不信,但或许不能做到自信。他们或许常常有求先觉的念头,却不能常常自我觉知。常常希望先觉,这样就已经陷入逆诈和不臆不信,足以蒙蔽他们的良知了。这正是他们不免背觉合诈的原因。
君子修学是为了自己,不曾担忧被人欺骗,只是永远不欺骗自己的良知罢了;不曾担忧人家不信自己,只是永远自信自己的良知罢了;不曾有求先觉的念头,只是永远自觉其良知罢了。所以,君子不欺骗,良知就没有虚假而纯真,“诚则明”了;君子自信,良知就没有疑虑而光明,“明则诚”了。明、诚相互促进,所以良知能常觉、常照。常觉、常照就像明镜高悬,任何事物在明镜前不能隐藏其美丑。什么原因呢?因为良知不欺骗而纯真,因此也就容不得欺骗,稍有欺骗就能觉察;良知自信而光明,因此也就容不得不信任,稍有不信任就能觉察。这就是《易经》所说的“易以知险,简以知阻”,也就是子思讲的“至诚如神,可以前知”。但是,子思说“如神”“可以前知”,还是就两个方面而言的,这是为了解释思诚的功效,是就还不能事先觉察的人而言的。如果已做到至诚,那么,至诚的妙用就称之为“神”,而不必说“如神”了;至诚就能无知而无不知,也就不必说“可以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