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连有理由为自己的胆量得意,他从未勉强自己做过这样为难的事。打开房门,他浑身战栗,两条腿都软了,不得不倚在墙上。
他没穿鞋,走近瑞那先生的房间,贴门谛听,里面的鼾声清晰可闻。这真叫人无可奈何了。至此,退无可退,再没什么借口可以不去她房间了。但是,天哪!他去干什么?他并没什么计划;纵然有,心绪紊乱如此,也无法依计而行啊!
最后,神情比赴死就义还要痛苦百倍,他走进一条狭小的甬道,由此可直通瑞那夫人的卧房。他的手哆哆嗦嗦推开房门,发出怕人的响声。
房里有一星微光:壁炉下面点着一盏守夜灯。于连没料到还有这桩不便。见他进来,瑞那夫人慌忙从床上跳下来。“啊,你疯了!”她喊道。房里顿时一阵混乱。于连忘了徒劳的计划,恢复了天然本性:不能博得这样一位美妇人的欢心,实在是人生的大不幸。对于她的责备,他只是跪在她的脚旁,紧紧抱着她的双膝。她的话说得极难听,他涕零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