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段重要的论述中我们可以引申出如下的结论:
第一,恩格斯是在驳斥认识论中的不可知论的语境中引出实践问题的。在他看来,像休谟、康德这样的哲学家都是认识论研究中的不可知论的典型代表,而对不可知论的最有力的驳斥则是实践。也就是说,当人们在实践中按照自己的目的复制出某一自然过程的时候,不可知论本身也就自行瓦解了。
第二,实践是认识论中的一个环节。如果说,认识就是使“自在之物”转化为“为我之物”的过程,那么,促使这一转化过程得到实现的便是人的实践活动。恩格斯的这一见解对后来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解释者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列宁在《哲学笔记》中写道:“理论观念(认识)和实践的统一——要注意这点——这个统一正是在认识论中。”[26]然而,恩格斯显然没有注意到,在康德哲学的语境中,“自在之物”具有两方面的含义:就认识论的含义而言,它是感性刺激的来源和知性认识的界限;就本体论而言,它是实践理性的范导性假设。说“自在之物”可以转化为“为我之物”,也印证了恩格斯是在单纯认识论的语境中考察实践问题的。
第三,当恩格斯说“实践,即实验和工业”的时候,他并没有把马克思在《提纲》中提出的“革命的实践”考虑进去。尽管恩格斯在其他场合中涉及过这个问题,但在《终结》一书的语境中,他主要是从认识论角度出发去理解实践概念的。事实上,当恩格斯谈论从笛卡尔到黑格尔、从霍布斯到费尔巴哈这一长时期内哲学思想的发展时,也指出:“真正推动他们前进的,主要是自然科学和工业的强大而日益迅猛的进步。”[27]在这段论述中,恩格斯也撇开了革命的实践活动,如尼德兰革命、英国革命和法国革命对这些哲学家思想发展的重要影响。显然,恩格斯对实践活动的理解角度表明,他对马克思的《提纲》所蕴含的哲学革命的实质和意义还没有获得充分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