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两军依旧在隔江对峙,炮火纷飞,蛇山之巅的黄鹤楼旧址上居然响起了爱尔兰人演奏的贝多芬的曲子。兵戈之象与丝竹之声、东方意境与西方音韵,彼此矛盾的元素竟构成了一幅难以言喻的奇妙景象。
他们快步回到别墅,只见红会与赤十字会的大部分医护人员,还有许多伤兵,全都聚拢在院子里,三五成群,一起仰起头,倾听着头顶的柔美旋律。就连张竹君也靠在窗边,把没受伤的手臂搭在边框,轻轻打着节拍。
音乐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它可以超越语言与文化,无须翻译,直抵人心至柔处。在医院里的每一个人,都仿佛被催眠了似的,沉醉其中,暂时忘却了战争的痛苦。不,应该说,正因为承受着太多的愁苦,他们才会不期然地遁入这旋律的桃花源中,求得片刻的解脱。
三人不忍打破这美好的一刻,站在门槛不动。直到一曲终了,奥略楼上的人影优雅地鞠了个躬,掌声四起,他们才迈进门来,正遇到严之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