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夫人拣了一张三十年前当然很漂亮的小双人沙发坐下,让客人坐在一张靠手尽头雕着斯芬克斯的头、大片的漆已经剥落而露出白木的靠椅上。
“太太,你这样的防范周密,倒很象招待一个……”
“招待一个情人是不是?”她截住了他的话。
“这样说还差点儿劲,”他把右手放在心口,眨巴着眼睛,那神气在一个冷静的女子看来是永远要发笑的,“情人!情人!应当说魂灵出窍的情人……”
“听我说,克勒凡先生,”男爵夫人一股正经劲儿使她笑也笑不上来,“我知道你今年五十,比于洛小十岁;可是在我的年纪,一个女人再要胡闹,必需有些特殊的理由,不是为了美貌,便是为了年轻,为了名望,为了功迹,为了一点子冲昏我们的头脑,使我们忘掉一切、甚至忘掉我们年纪的烜赫的光华。你虽然有五万法郎的收入,你的年龄也把你的财富抵销了;女人认为必不可少的条件,你一样也没有……”“有爱情还不成吗?”他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一步,“而且那爱情……”
“不,先生,那是你死心眼儿!”男爵夫人打断了他的话,不让他老是无聊。
“对啊,就是爱情的死心眼儿呀,并且还不止这一点,还有权利……”
“权利?”于洛太太嚷道。她又是鄙薄,又是轻蔑,又是愤慨。“得了吧,这一套说下去是没得完的;我请你来,也不是旧话重提,要谈当初使你这位至亲不能上门的那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