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正燮借用一首古诗,对强迫女子“节烈”的坏风俗进行控诉。他说:“尝见一诗云:‘闽风生女半不举,长大期之作烈女。婿死无端女亦亡,鸩酒在樽绳在梁。女儿贪生奈逼迫,断肠幽怨填胸臆;族人欢笑女儿死,请旌藉以传姓氏。三丈华表朝树门,夜闻新鬼求还魂。’呜呼!男儿以忠义自责则可耳,妇女贞烈,岂是男子荣耀也。”[72]从而揭露了这种虚伪而残忍的闽风,比起朱熹在漳州做官时社会上全面推行裹小脚来,又要残酷多了。在当时清王朝不遗余力地推行道德礼教下移的运动中,俞正燮敢于鲜明地提出反风俗礼教的观点,确是个胆识之举。
清前期的理欲观、情理观,都是以自然人性论为出发点,批判程朱理学“存天理灭人欲”的禁欲主义,倡导人的个性解放、自由平等,特别是批判“吃人的礼教”,提倡妇女解放、男女平等,具有现实的进步意义。
第三节 肯定性善统一的人性论
清前期的学者大都在坚持“气一元论”的前提下,来谈人性问题,批判宋儒把“天地之性”与“气质之性”绝对对立起来的做法,尤其是发挥了性善论,把人性论的研究推向一个新高峰。
黄宗羲从“理气、心性”一元出发,阐述其“性善论”。他说:“夫大化之流行,只有一气,充周无间”,表现在人上,“为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心,同此一气之流行也。圣人亦即从此秩然而不变者,名之为性。故理是有形之性,性是无形之理。”[73]在他看来,既然“在天为气者在人为心”,“在天为理者在人为性”,而“理气、心性”又统一于气,所以,必然合乎逻辑地推出“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心,同此一气之流行”。作为气化流行产物的心,自然有仁义礼智四端之善,而与心名异实同的性,也当然是天生本善的。黄宗羲还说:“性之为善,合下如此,到底如此,扩充尽才,而非有所增也,即不加扩充尽才,而非有所减也。”[74]这显然比孟子的性善论进了一步,孟子所说的性善虽然主张四端与生俱来,但仍须人们逐步扩充,而黄宗羲所说的性善则指明“人之善性本然咸具”,无须扩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