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理睬他。她本来认为石居山是个好人,过去抗日干部们来了,吃呀,住呀,开会叫人呀,以及送信送文件呀,都是他的差事,工作非常积极。可是现在,哼!竟然支应起敌人来了。这号人,谁待理他呢。石居山好像并没在意,说了那么一句,然后就走进庙里去了。胡兰也迈步走进了学校里。一进学校大门,只见满地是碗大的马蹄印。到处是干草、马粪,到处是一堆堆的鸡毛和一摊摊的鸡血,发散出一股难闻的气息。她低着头走进教室。教室里也大变了,窗户上的玻璃全打碎了。屋子里空空荡荡,当地有一堆熄灭了的大火堆,上边搁着好几条烧焦了的桌腿。四周扔着许多鸡骨头、空罐头盒、破啤酒瓶……
胡兰看了屋里、院外这些情形,心里又是气又是恨。她真没想到,敌人竟然把学校糟踏成了这个样子!她默默地站在那里,不由得想起了过去……正想着,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哭喊声和“唔哩哇啦”的叫骂声。胡兰吃了一惊,想道:“是不是敌人来了?”她慌忙跑到大门口,伸出脑袋向外望。果然是敌人来了。只见庙门口停着一辆大马车,台阶上站着好几个日本兵,披着黄色的雨衣,枪上插着明晃晃的刺刀。门廊下吊着一个人,两个穿便衣的汉奸,正用马鞭狠命地抽打。看不清被吊着的人是什么长相,但从衣服上、从哭喊声中,胡兰听出了那人是石居山。心里不由得有点幸灾乐祸:“活该,谁叫你替敌人办事情。”她真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赶快跑回家去。可是她没敢这样做,敌人就站在庙门口,只要再往前走上一步,敌人就能看见她,万一敌人要开了枪怎办呢?她希望敌人快快“开路”。可是看来敌人没有一点马上要走的意思。她也就只好悄悄地躲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