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前,森先生离开日本家乡,好像是为了躲避什么人。但即便是到了中国,他还是给我们写了几封信。从信里获悉,他只钟情于古老陈旧的北京城,对中国其他的地方并没有什么热忱。他之前还在信中戏言,愿意将自己的余生交付给北京城,然后孤独地死去,怎知这般戏言竟演变成了现实。或许森先生第一次见到北京,并且在给我写信的时候,就想到了自己的结局了吧……
前年的夏天,我与森先生在O村见了那一面之后,就再没见过。他偶尔会写信给我,但他的信总是令人忧伤,信中所及均是有关人生的淡然,并夹杂着一些自嘲的语言。俗气如我,怎么可能写出抚慰他的言语呢?特别是在他即将要去中国的时候,好像很想与我见上一面。(当时的他怎么还会有那样的闲情逸致呢?)而那时候的我,还在为从前的事心存芥蒂,心里清楚不能与他袒露心声,遂婉转地回绝了他。现在越是看那封信,便越是悔恨:当初如能见上一面,仅仅是见上一面也好啊。但如果真的与他见面了,我又该如何与他阐明那些心里不好言说的话呢?……
直到看到那日的早报,知晓了森先生黯然离世的消息,我才心生惭愧,开始回忆曾经的过往。我汗水倒流,胸口似乎是被什么抑制住,惊得我在长椅上躺了很久,这突如其来的胸口疼痛才得以些许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