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总是指向当时的参照系;现在人对“原本”和传统的新解释也只能是指向现在的参照系。这样,我们也就可以说,解释历史传统的根本要义就在于指向现在,射向当前,谓之影射,亦无不可。正是影射,才使过去了的、已经确定了的东西生动起来,从而冲破旧的藩篱,开拓新的世界、新的未来。事实上,那种借维护传统之名行因循守旧之实的人,也是在搞影射,也是在指向现在,只不过他们把现在的实在——现在的参照系有意无意地看成是没有变化的旧世界,于是照搬旧传统,企图以此来巩固已经腐朽了的现实。我们所主张的新解释,则是指向活生生的、永远奔向未来的参照系。
3.解释是传统自身的活动过程
传统决不止于“原本”本身,也决不止于某一确定的阶段。传统是一个历史过程,是一连串的对“原本”的解释、再解释。对“原本”的早期解释,对于后来的继承人来说,就是“原本”和传统;我们现在人对传统的解释,对于将来的继承人来说,又成了“原本”和传统。传统和解释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东西,二者都在“原本”内部,或者说得更确切一些,二者都是“原本”的活动过程。[2]所以我们决不能把解释看成是对传统及其“原本”的主观附加之物,而应该把解释看成是和客观性密切联系在一起的。以为对传统做新的解释就是主观地对待传统,这种看法是把传统与解释对立起来,似乎传统可以外在于解释而独存,解释不过是对外在的东西的一种认识,这显然是一种主—客关系式的认识论。利科指出:解释不是“对原本所做的活动”(the act on the text),不是“一种主观的解释过程”,而是超出此种意义的解释,探索“一种客观的解释过程”,此过程乃是“原本的活动”(the act of the text)。[3]前者是狄尔泰所未能摆脱的西方传统观点,后者是海德格尔、伽达默尔等人的创新。前者把解释看成是主体的主观活动,后者把解释看成是构成传统的内在因素,是传统及其“原本”本身的客观活动。按照前一种观点,人对传统的认识处于外在关系中,人不能参与到传统中去,因而也无法使旧传统转化为创新的力量,旧传统也永远与我们保持古今的距离。按照后一种观点,则由于人对传统的参与,旧的、死的东西可以通过解释而成为新的、活的东西,远离我们的东西可以通过解释而化为贴近我们的东西。这里的关键在于解释所必然具有的“现在”的性质,即前面一再申述过的现在的参照系与传统的结合。正是这种结合,在传统继承人面前展开一个新的、贴近自己的视域,一个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