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旁的那些标语不见了,全换成了花花绿绿的广告,这样的景象,元庆在描写旧上海的电影里见过。
小军喝了酒,话有些多,不停地跟元庆絮叨社会的变化,感叹自己成了“老巴子”。
元庆嗯嗯着,感觉自己连“老巴子”都不如,整个是一个旧社会过来的人。
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不知不觉溜达到了海边。
天有些阴,海面跟天空连接在一起,从上往下看,原本汹涌的海面也变得平静。辽阔中,一些霉斑样的黑点在移动,那是远处的海鸟,近一些的海鸟纸片一样地飘摇在蓝灰色的天幕和海面之间。那些海鸟很自由,它们想不到,不远处有两个曾经非常羡慕它们的人。
海风很凉,一忽一忽漫卷而来……
海堤上坐着两个孤单的身影,两个身影后面,有一群大雁在优雅地编队,长长的人字拉得触目惊心。
“大龙一门心思想发财,天林在模具厂当门卫……”小军感慨地说,“他们出息不大。只有小满‘造’起来了。”
“我知道。小满玩得好像路子不对,有点儿野,这很危险。”
“他爹不在了,他妹妹也没了……小满一个浑身无牵挂的人,玩起来是很可怕的。”
“所以咱们必须拉着他点儿,别再‘造’进去。”
“是不是?”
“是,”元庆一笑,“孙子曰,人之大事,死生之法,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