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之变,“纸上”开始谈兵;晚明乱世之交,纸上兵又一次频频现身。可见修辞兴废,和时局实在是密切相关。
两朝领袖钱谦益攒过一部《历朝诗集》,里面收录了刘如孙《湘南杂咏》,他对“纸上兵”这个用法印象很深刻。后来钱谦益给卓尔康写墓志铭,还特意提了一句“(卓)尤详于武备,人皆易之谓‘纸上兵法’耳”——不过这个算是贬义褒用。
有他带头,清代这种用法就更多了。华长卿有诗:“挟策休谈紙上兵,鬓眉豪气尚纵横”。黄文暘有:“遂成法家案,豈等帋上兵。”《孽海花》有“论材宰相笼中物,杀贼书生纸上兵。”张潮《幽梦影》:“文人讲武事,大都纸上谈兵;武将论文章,半属道听途说。”
谁最先把“纸上兵”变成“纸上谈兵”,已不可考,但大率迄于雍乾之间。目前能看到的最早记录,几乎都在这一时代。比如保培基的《西垣集》,黄云渡评注中就明确用了“纸上谈兵”四字。乾隆亦有批语:“观其摺奏情词。不过纸上谈兵。其于实在机宜。未必有当。”纪晓岚的《四库全书提目总要》评价陈造的《江湖长翁文集》时说:“盖仿杜牧而作,不免纸上谈兵,徒为豪语。”后来在《平台纪略》后,也说“至今资控制之力,亦可谓有用之书,非纸上谈兵者矣。”